梁胜
TFT-LCD产业与集成电路产业一样,竞争力的体现都需要巨大的资金持续投入,都需要具备面向全球的消费需求定义产品、定义市场并最终拥有市场的能力,都需要高性能而且制造成本相对较低的、技术服务质量极高的装备、材料工业的支持,都需要不断提高制造技术,但从我国TFT-LCD产业现状看,我国TFT—LCD产业在这几方面一直处于极度“痛苦”状态。
经济学家将“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之和称之为“痛苦指数”,之所以从描绘经济社会各现象的诸多指标参数中提出这两个相加作为“痛苦指数”,是因为他们是任何社会现象中最具根本性意义的,而且由这两个参数可基本反映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稳定、发展、繁荣与否的状况。其实中国高科技产业同样普遍存在几个根本性的问题,包括:资金融通的能力、定义产品和市场的能力、装备材料的研发制造能力及生产工艺的开发能力,这几个指标构成了做强中国高科技产业的“痛苦指数”,这几个方面自主发展的能力强了,我国的产业竞争力就强了,中国就能为世界提供更多的性价比更高的产品和服务。我国集成电路产业和显示产业的发展尤其如此。
TFT-LCD产业与集成电路产业一样,竞争力的体现都需要巨大的资金持续投入,都需要具备面向全球的消费需求定义产品、定义市场并最终拥有市场的能力,都需要高性能而且制造成本相对较低的、技术服务质量极高的装备、材料工业的支持,都需要不断提高制造技术,但从我国TFT-LCD产业现状看,我国TFT—LCD产业在这几方面一直处于极度“痛苦”状态。
首先是产业发展所需的巨大投资筹措。
在我国,任何一家企业不可能不通过资本市场融资就能一次投入100亿元人民币以上建一条高水平生产线,但在我国资本市场“找钱”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在股市公开募集融资;二是银行商业贷款,而且主要还是依靠银行贷款。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企业必须先付给银行很高的利息。一条投资100亿元的生产线,如果只是依靠银行贷款,就意味着一年需支付近7亿元的利息。但如果我们能像发达国家有产业基金支持,我们的银行能做“投资银行”的业务,就可以大大降低产业所需资金的“使用成本”,“利息”就直接变成利润了。因此,我国目前几家TFT-LCD厂商首先必须承受巨额“利息”的“痛苦”。
第二是定义产品和市场的能力。
这种“定义”我们可称之为“标准”,对于TFT-LCD来说,生产线的“世代”只是主要表现面板尺寸,当我们没有能力做到操控市场价格的生产规模,没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消费需求时,我们只能一代一代地在别人领跑时去追赶别人,别人做7代、7.5代产品时,我们去做6代的或者还只能做5代产品,还得付专利费。超额利润早已被别人挣走了,我们即使有利润也是平均利润以下的。其实随着移动、便携产品及服务类型的增加,相对小尺寸的显示产品市场越来越大,但我们的TFT—LCD产业仍然处于不断追求高世代的“痛苦”之中。
第三是装备、材料工业的落后。
众所周知,投资100亿元的TFT—LCD生产线,将近70亿元需要投在装备上。如果按7年提取折旧,则每年将有10亿元摊入成本,而且还必须全部进口,设备的调试和维护仍然得花高价依靠“进口”。占运营成本60%以上的各种主辅材料采购也同样得全部进口。我们能否依靠本国的力量改变这一状况?回答是肯定的,而且是必需的。从北京“十五”期间在电子装备、材料方面所做的工作情况看,我们的中试产品(设备、材料)达到国际同类产品的先进水平,至少可降低1/3的成本。从理论上说,如果我们的装备、材料业发达了,总投资100亿元的项目不但可以降低20亿元的设备投资,反映在折旧上就相当于每年增加了3亿元以上的利润。同时因为材料的本地化,运营成本还可降低20个百分点。
因此,我们的TFT-LCD产业目前处于我国装备、材料业落后的“痛苦”中。
第四是生产工艺的开发问题。
制造工艺的问题与定义产品的能力是密切相关的,也是与装备材料的开发制造水平密切相关的。同时,也与我们的科研水平甚至学校的教学质量是密切相关的。对于生产工艺优劣的评价,我认为,应突出两点,一方面是生产流程的安排需要高效、科学、合理,是一个以效率为核心的统筹组织安排的过程;另一方面是产品的合格率水平,这既涉及到装备和材料的先进性,同时又直接体现在操作人员的操作技能、处理生产过程所出现的问题的能力。但目前我们的大学毕业生必须从头开始,在线上工作两年以上才能赶上韩国、日本等国新毕业的学生水平。因为我们的教学场所只能在教室。这是我们TFT-LCD产业的老板们的又一“痛苦”。
如果说TFT-LCD应成为我国高科技产业发展的战略方向,那么,必须把以上“痛苦”的解除作为战略要点,我个人不赞成花太多的钱先大规模建设更多的生产线,就像盖摩天大楼不先打桩是危险的,我们解决战略要点的问题,就是“打桩”。对于TFT-LCD这样一个竞争性的行业,如果不在成本上有根本性的方式予以降低,不在基础性技术上领先,是永远做不强的,如果说政府在生产线建设过程的支持是必要的,但绝不能是全部的,如果说是全部的,那只能是把“痛苦”转嫁给政府而已,因为没有根本解决这个产业到底哪里“痛苦”的问题。因此,我认为全面支持和帮助解决产业“痛苦”的问题,才是政府的责任和全部。